大石河在房山北部山區(qū)蜿蜒,108國道復線在佛子莊鄉(xiāng)域內(nèi)與河道伴行。東、西班各莊村隔河相望,常住人口共一千多。西班各莊村臨著國道,路邊有家小超市,90平米營業(yè)面積,名叫“贛京友和”。
超市的老板是王友元。他和妻子黃冬梅都是江西人,15年前來到村里開了這家店,逐漸把這里當成了第二故鄉(xiāng)。超市鋪面是租來的,房東是崔玉成、王淑珍兩口子,他們的孫子孫女回村過暑假,王友元夫婦常幫著做飯、看孩子。
(資料圖片僅供參考)
王友元夫婦在超市門口清淤已經(jīng)4天了,看進度至少還得1個月。超市的建筑主體還在,門窗、內(nèi)部裝飾損壞嚴重,貨架半截埋在泥里,冰柜東倒西歪,絕大多數(shù)貨物都被大水沖得不見蹤跡,屋里屋外滿地狼藉。聽黃冬梅說,超市墻外還有一個存貨的棚子,也被洪水席卷而去。
被沖毀的贛京友和超市
15年來,夫妻倆誠信經(jīng)營、與人為善,為了保障村民購物方便,從不回鄉(xiāng)過年。每掙到一點小錢,就繼續(xù)投入到貨品中,逐漸把超市做大,成為十里八村品類最全、經(jīng)營最久的一家商店。鄰村的人也經(jīng)常光顧,倘若把東西遺落在這里或多給了貨款,從不擔心會找不回來。
7月30日洪水第一次來,村里斷了電,又不多久通信也中斷了。次日白天,山洪來得特別急,裹挾著泥沙。水上漲得非???,聲音像滾石、像海浪,轟隆轟隆響,真是排山倒海。大水沖上了公路,沖進了超市和家宅,王友元夫妻與崔家人相互扶持著撤到了崔家的二層。
透過二層的窗,兩家人不經(jīng)意間望見70多歲的鄰居老兩口——王洪江、佟俊蓮。他們騎坐在自家平房屋脊上,淋著小雨哆哆嗦嗦。那老太太更是剛做完手術(shù),出院沒兩天,情況不容樂觀。
洪水已完全淹沒了屋檐。王友元、崔玉成急忙爬出窗,試圖沿著房檐和屋頂,跨過去救人。跳到相鄰的二層平臺,又拍窗招呼了鄰居佟建柱幫忙。建筑之間有高差、有間距,特別是老兩口房子矮。三人從洪水中使勁兒拽上來一把木梯子,配合著、冒險接近。此時,水還在漲,老兩口都已衰弱無力。他們?nèi)泶抻癯杉业睦K和床單,系在老人腰上,一人固定木梯做“導軌”,兩人拉拽床單做“牽引”,逐個把老人救了上來。
經(jīng)過王友元盤算,超市損失的貨物至少價值80萬元。由于沒有保險賠償,15年來幾乎所有積累付之東流。夫妻倆積蓄尚有十七、八萬元,但上有老下有小,很不寬裕。超市若想重新經(jīng)營,鋪面需要修繕和裝修。修不修、何時修?取決于災后恢復重建的進展,也取決于房東崔玉成的處境和意愿。黃冬梅內(nèi)心愁苦,一度想回江西老家。
洪峰過去,水退了。鄰居們相互呼喊,確認著彼此的安全。崔玉成和王友元巡查發(fā)現(xiàn),房后的幾戶人家中,76歲的佟海華老兩口險象環(huán)生、有驚無險。大水中,他們站在自家窗臺上,打破玻璃、抱住窗架,始終保持頭部露出水面,現(xiàn)在已疲憊不堪。老太太的腿被洪水卷著玻璃劃傷了。聚在崔玉成家二層的人們,試圖把二老也請上來照顧??墒浅练e的淤泥很厚,門打不開。最后,他們把梯子搭在鍋爐房上,再次用繩子和床單把人從后墻拽了上來。那時候,誰也無法預料,更大的洪水將要到來。
夜晚,雨又傾盆而下,沒有月光、沒有電,四周漆黑一片。黃冬梅怎么也睡不著。想到山洪,她既驚且懼;想到超市的損失,悲從中來。
凌晨約1點,洪水又來了,更大、更急。黃冬梅憑借手電筒的光亮確認了水情,開始大聲呼喊。睡在崔玉成家二層的人們,想盡一切辦法驚醒酣睡中的鄉(xiāng)鄰,敲響一切可以敲擊的物件,叫嚷著、嘶吼著。終于,房后的幾戶有了動靜,紛紛爬上自家屋頂。借著黃冬梅手電筒里的光坐穩(wěn)身形。此后,崔玉成家的二層又收留了佟玉華、劉永經(jīng)老兩口,直到大水退去,一共住了14個人。
這兩天,崔玉成告訴黃冬梅,自己愿意繼續(xù)出租鋪面。等干燥了、除味兒后,盡快開始重新裝修。黃冬梅考慮,超市里殘存的貨物,還能用的都免費送給鄉(xiāng)親,幫大家共渡難關(guān)。
這些天,越來越多的鄉(xiāng)親陸續(xù)來安慰黃冬梅,不希望她離開。沒有這家超市,大家的生活似乎有了缺失,不僅是購物不便,也有情感的不舍。黃冬梅和王友元合計,等清淤完成后,用超市當個倉庫,在路邊搭個帳篷,售賣一些蔬菜和日用品。到了冬天,弄個集裝箱保暖,把經(jīng)營維持下去,把生機恢復起來。
在王友元和黃冬梅心里,佛子莊已經(jīng)成為了自己的故鄉(xiāng),西班各莊村人就是他們的鄉(xiāng)親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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